在一个越来越压抑和觉醒的时代,我们不断地希望逃避现实的社会问题,而转向和自身利益有关的事物。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们面对问题,并且体验如何改变世界。机会掌握在你们手中,我诚挚邀请你们接受挑战。你们的老师和我本人很愿意和你们分享社会科学的乐趣。就很多方面来说,20世纪并不是人类最好成绩的年代。除了自由风尚以外,在20世纪,人类还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经济大萧条、第二次世界大战、冷战、以及核武器大浩劫的威胁和越站等。最近,冷战冰释和东欧国家的开放,是人类的一大解脱,不过,人类对其居住环境的破坏,却日益让人忧心。
这些显然都不是好事。很多睿智的观察家都著文讨论,认为本世纪的人们缺乏安全感并感到抑郁。同样,这个时代也让产生于校园的数不尽的个人和社会运动致力于改革人类事务,也许你就是其中一分子。
看世界万事流殇,如果你们想要体现自己的存在价值,对子孙后代的生活有所贡献,其实有很多选择。环境问题包罗万象,偏见和歧视仍在我们周围。简而言之,想要证明自己生命的意义,活的不同凡响,可有无限的方法。
在众多可以让生命充满意义的选择中,为什么要把时间耗费在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上?我想首先强调这个问题,因为我要让你们花时间和精力去学习社会学理论、抽样、访谈、实验、计算机方法等等,而这些东西看起来和解决社会的迫切问题距离遥远。事实正好相反,社会科学不仅和上述重大问题有关,而且可以为这些问题寻求解答。
我们面临的很多重大问题,是由我们所拥有的科技引起的。核武器的威胁就是一例。我们向科技和科技专家寻找这些问题的解答也不是没有道理。很不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每种科技解决方案都制造了新的难题。譬如本世纪初,很多人担心街道上的马粪会带来危险。这个问题在汽车发明后就解决了。现在没有人担心街道上的马粪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担心空气中新的、更致命的污染。
同样的,在过去的岁月里,为了避免核武器的攻击,我们发明了威力更大的炸弹和导弹,这样敌人就不敢攻击了。但是,这种做法似乎也没有效果。因为它激发我们潜在的敌人也制造更强、威力更大的武器。虽然美国和俄罗斯现在已经减少了核武器竞赛,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也许会同其他国家形成类似的竞赛。在核武器的疯狂竞赛中,科技的发展是永无止境的。
简单的事实是,仅仅依靠科技是没有办法拯救人类的。科技并不是世界的主人,只有我和你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我们如何组织和运作社会事务,这是不证自明的。因为,只要你想想:虽然有各种科技的解决办法,但是所有的社会问题依然存在。
很显然,解决人口过剩的方法是一个社会课题。造成人口增长的因素,在于构成组织化社会生活的形式、价值观、习俗,这些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些因素包括有关"真正女人"或"真正男人"的信念、家族延续的重要性、文化传统等等,最终,只有社会科学才可以把我们从人口过剩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或者思考一下地球上的饥荒问题。每年有1,300~1,500万人因为饥饿而死。这就是说,每分钟有28人饿死,其中21人是小孩。每个人都认为这种情况是很可悲的;大家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由于我们相信这是无法逃避的现象,也因此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并希望总有一天,有人会发明一种生产食物的方法,彻底消除饥荒。
但是,如果你们研究世界饥荒问题,肯定会大吃一惊。首先,你们会发现目前人类所生产的食物早就足够喂饱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而且,这个产量还不包括让农民减少粮食生产数量的耕作计划。
其次,你们会发现我们早就有详尽的计划和试验过的终止饥荒的方法。事实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30多个国家曾经面临并成功地解决了饥荒问题。有的通过食物配给制度,有的通过土地改革,还有的是集体制,农耕企业化等。很多国家实行了绿色革命。总而言之,这些方法都被证明完全可以消灭世界上的饥荒。
但是为什么饥荒始终存在?答案还在于社会生活的组织和运作。食物生产的新发展会和以前一样,不能解决饥荒问题。除非我们可以主宰社会事务,而不是被事务所奴役,否则人类将继续饱受饥荒之苦。
人口过剩和饥荒问题也许离你们太远,在那"遥远的地方"、地球的另一边。为了节省篇幅,我将只讲结论。渐渐地,当今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远在天边",取而代之的是"近在咫尺"。不管你们如何看待世界问题,不可否认的是,在你们家后院,甚至前院,社会问题的发生是无止境的:政府和企业的欺诈、通货膨胀、失业、无家可归、犯罪、虐待儿童、偏见和歧视、环境污染、吸毒、增加赋税,以及公共服务减少等等。
除非我们了解社会问题形成和延续的原因,否则我们将无法解决社会问题。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提供了考察和了解人类社会事务的途径。研究方法也提供了通常我们不曾知晓的、揭示事物的视角和技术。就像俗语所说,事情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而社会科学研究则可以厘清事物。举一个例子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
贫穷似乎是美国长期存在的问题,在解决问题的方案中,最有争议的就是社会福利,尤其是对抚养未成年子女家庭的现金和食物补助。这项福利计划的目的是希望帮助贫穷人家,让他们重建财务生机,但是,许多人抱怨其所得到的结果正好相反。
人们关于福利活动的想象部分地可以从苏珊.希汉(Susan Sheehan)的著作《福利母亲》(A Welfare Mother,1976)中得到反映。该书描述了一家三代依靠社会福利的境况,指出社会福利栓住了穷人,而不是帮助他们摆脱贫穷。马丁.安德森(Martin Anderson)回应希汉的观察,指出社会福利制度已经在美国创造出一个社会阶级:"这个国家大约1/10的人口形成了一个几乎完全依赖国家的社会阶级,几乎没有人希望打破阶级局限获得自由。或许我们应该称这些人为被抚养的美国?quot;。(1978:56)
很多人相信,穷人之所以贫穷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工作,乔治.基尔德(George Gilder)是他们的代言人,他说社会福利制度让穷人丧失了对自己负责的激情(1990)。罗夫.西格曼(Ralph Segalman)和大卫.马兰德(David Marsland)也支持这种说法,他们认为社会福利已经变成了世界各地的穷人们世代相传的生活方式。他们强调,在依靠福利的家庭中出生的小孩,长大后也比较容易像他们的长辈那样依靠社会福利维持生活。(1989)
社会福利作为暂时的补助(这是大众的认知)和社会福利作为永久的权利(这是主管社会福利官员和规划者的认知)之间的冲突,具有重要的意涵。社会福利国家,总体上而言,已经放弃了让当事人恢复自给自足地位的观念
社会福利作为暂时的补助(这是大众的认知)和社会福利作为永久的权利(这是主管社会福利官员和规划者的认知)之间的冲突,具有重要的意涵。社会福利国家,总体上而言,已经放弃了让当事人恢复自给自足地位的观念(这个观念是大多数社会福利制度倡导者所支持的想法)。原本应该是暂时的援助,却变成社会福利国家永久的成本。结果是,社会福利阻碍了生产力和自给自足,并且在社会中形成了一种得到认可的行为--把依赖当成规范。(Segalman and Marsland,1989:6-7)
这些针对社会福利制度负面效果的观点普遍存在于社会大众中间,甚至存在于对这个制度的宗旨持同情立场的人中,密歇根大学调查研究中心的葛瑞格.邓肯(Greg Duncan)指出,人口普查资料似乎也印证了这样的观点:贫穷的人被困在贫穷之中不得脱身。谈到各个时期贫穷人口的比例,邓肯说:这类人口逐年变化的百分比通常不超过一个百分点,人口普查的其它指标也显示,贫穷人口的特征每年变化不大。资料一再显示,穷人通常来耘浴⒌徒逃 潭日吆秃谌说奔业募彝ァ?br>有证据显示,连续两年有1/8的人口是穷人,他们有共同的特征,这和有关穷人的总数不变的推断是一致的。还有,证据和刻板印象也一致,即穷人恒穷,最贫穷的家庭几乎没有机会自我改善生活。(Duncan 1984:2-3)
但是,邓肯又忠告,对这类人口的如此观察可能隐匿了某些变化。尤其是不变的贫穷人口百分比,并不一定意味着是同一批家庭年年都处于贫穷之中。理论上,每年都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家庭。
为了确定贫穷和福利的真正本质,密歇根大学进行了收入动态的广泛研究。他们追踪了1969~1978年10年间5,000户家庭的经济状况,这个其间正好是希汉所称的"福利母亲"时代。结果发现,在1978年有8.1%的家庭领取部分福利,3.5%的家庭收入的一半以上来自社会福利(Duncan 1984:75)。而且,这些百分比在十年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在表面数字的背后,研究人员发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10年间,有1/4的家庭至少领取过一次社会福利金,而且福利收入占家庭收入的一半以上。"只有一半多一点的穷人在下一个年度还是贫穷,而只有一半不到的穷人在接下来的几年持续贫穷"。(Duncan 1984:3;emphasis original)
10年中,只有2%的家庭每一年都领取社会福利金,只有1%的家庭10年里不断接受社会福利。表P-1列出了研究的发展。
翻译: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 邱泽奇博士
转自:社会学视野网,社会研究方法定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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